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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哥伦比亚大学演讲

每个价值投资人的投资业绩都来自于利用企业股票市场价格与其内在价值之间的差异——巴菲特。

巴菲特最著名演讲:价值投资为什么能够持续战胜市场?

价值投资策略最终要归根于本杰明-格雷厄姆(Benjamin Graham)的思想。1934年年底,他与戴维-多德(David Dodd)合作完成了他酝酿已久的《证券分析》(Security Analysis)。这部划时代的著作标志着证券分析业和价值投资思想的诞生。这本巨著在过去70年间共发行了五版,被誉为投资者的“圣经”。

纽约证券分析协会强调,格雷厄姆“对于投资的意义就像欧几里得对于几何学、达尔文对于生物进化论一样重要。”格雷厄姆“给这座令人惊叹而为之却步的城市——股票市场绘制了第一张可以依赖的地图,他为价值投资奠定了方法论的基础,而在此之前,股票投资与赌博几乎毫无差别。价值投资没有格雷厄姆,就如同共产主义没有马克思——原则性将不复存在。”人们通常认为是格雷厄姆确立了证券分析的原则,所以格雷厄姆被尊称为现代证券分析之父。

1984年,在哥伦比亚大学纪念格雷厄姆与多德合著的《证券分析》出版50周年的庆祝活动中,巴菲特——这位格雷厄姆在哥伦比亚大学的投资课上唯一给了“A+”的最优秀的学生进行了一次演讲,他在演讲中回顾了50年来格雷厄姆的追随者们采用价值投资策略持续战胜市场的无可争议的事实,总结归纳出价值投资策略的精髓,在投资界具有非常大的影响力。可以这样说,读懂了巴菲特的这篇演讲,就能够抓住价值投资的本质,弄清价值的内涵。让我们一起来聆听巴菲特这位当代最伟大的价值投资大师的演讲吧。

价值投资过时了吗?

格雷厄姆和多德“寻找价值相对于价格具有一个显著的安全边际”的证券分析方法难道已经过时了吗?许多教授在他们编写的大部头教科书中都做出这一论断,他们口口声声地宣称股票市场是有效的,也就是说股价反映了所有关于公司发展前景和经济状况的所有信息。这些理论家们声称,由于聪明的股票分析师利用了所有可获取的信息进行分析判断,从而使股价总是正确无误地保持在合理的水平,因此根本不存在价值被市场低估的股票。至于那些年复一年击败市场的投资者,只不过是类似彩票连续中奖的少数幸运儿。一位教授在他编写的当今十分流行的教科书中写道:“如果股价完全反映了所有可获取的信息,这些投资技巧将毫无用处。”

哈哈,也许如此。但我想向大家介绍一群年复一年击败标准普尔500股票指数的投资者,他们的经历无可辩驳地表明,那种认为他们持续战胜市场只是偶然事件的简单看法是很难成立的,我们必须深入探究其根本原因。之所以如此,一个关键事实是,这些股市大赢家我都非常熟悉,并很早就被公认为超级投资者,其中成名最晚的那位也在15年前就名扬一时。如果事实并非如此,我只是最近搜索了成千上万的投资记录,从中选出几个业绩优秀的人在此向各位介绍,那么,你听到此处就可以把我赶走了。我要补充说明的是,他们的投资业绩记录都已经过严格的审计。另外,我还要补充说明一下,我还认识许多选择这些投资管理人的客户,他们这些年来获得的投资收益与这些投资管理人公开的投资业绩记录完全相符。

“全美抛硬币猜正反面大赛”

在我们开始探究这些投资大师持续战胜市场之谜之前,我想先请在座各位跟我一起来观赏一场想象中的全美抛硬币猜正反面大赛。假设我们动员全美国2.25亿人明天早上每人赌1美元,猜一下抛出的一个硬币落到地上是正面还是反面,赢家则可以从输家手中赢得1美元。每一天输家被淘汰出局,赢家则把所赢得的钱全部投入,作为第二天的赌注。经过十个早上的比赛,将大约有22万名美国人连续获胜,他们每人可赢得略微超过1000美元的钱。

人类的虚荣心本性会使这群赢家们开始有些洋洋得意,尽管他们想尽量表现得十分谦虚,但在鸡尾酒会上,为了吸引异性的好感,他们会吹嘘自己在抛硬币上如何技术高超,如何天才过人。

如果赢家从输家手里得到相应的赌注,再过十天,将会有215位连续猜对20次硬币的正反面的赢家,通过这一系列较量,他们每个人用1美元赢得了100万美元之多。215个赢家赢得225个百万美元,这也意味着其他输家输掉了225百万美元。

这群刚刚成为百万富翁的大赢家们肯定会高兴到发昏,他们很可能会写一本书——“我如何每天只需工作30秒就在20天里用1美元赚到100万美元”。更有甚者,他们可能会在全国飞来飞去,参加各种抛硬币神奇技巧的研讨会,借机嘲笑那些满脸疑问的大学教授们:“如果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难道我们这215个大赢家是从天下掉下来的吗?”

对此,一些工商管理学院的教授可能会恼羞成怒,他们会不屑一顾地指出:即使是2.25亿只大猩猩参加同样的抛硬币比赛,结果也毫无二致,只不过赢家是连续猜对20次的215只狂妄自大的大猩猩而已。但我对此却不敢苟同,在我下面所说的案例中的赢家们确实有一些明显的与众不同之处。我所说的案例如下:(1)参加比赛的2.25亿只猩猩大致像美国人口一样分布在全国各地;(2)经过20天比赛后,只剩下215位赢家;(3)如果你发现其中40家赢家全部来自奥马哈的一家十分独特的动物园。那么,你肯定会前往这家动物园找饲养员问个究竟:他们给猩猩喂的是什么食物,他们是否对这些猩猩进行过特殊的训练,这些猩猩在读些什么书以及其他种种你认为可能的原因。换句话说,如果那些成功的赢家不同寻常地集中,你就会想弄明白到底是什么不同寻常的因素导致了赢家不同寻常地集中。

科学探索一般遵循完全相同的模式。如果你试图分析一种罕见的癌症的致病原因,比如每年在美国有1500起病例,你发现其中400起发生在蒙大拿(Montana)的几个矿区小镇上,你会非常仔细地研究当地的水质、感染病人的职业特征或者其他因素。因为你很清楚,一个面积很小的地区发生400起病例绝不可能是偶然的,你并不需要一开始就知道什么是致病原因,但你必须知道如何去寻找可能的致病原因。

格雷厄姆和多德价值投资部落

当然,我和各位一样认为,事实上,除了地理因素之外,还有很多其他因素会导致赢家非常地集中。除了地理因素以外,还有一种因素,我称之为智力因素。我想你会发现,在投资界为数众多的大赢家们却不成比例地全部来自于一个小小的智力部落——格雷厄姆和多德部落,这种赢家集中的现象根本无法用偶然性或随机性来解释,最终只能归因于这个与众不同的智力部落。

可能存在一些原因,使这种赢家非常集中的现象其实不过是件平凡小事。可能100个赢家只不过是简单地模仿一位非常令人信服的领导者的方法来猜测抛硬币的正反面,当领导者猜正面朝上时,100个追随者一起随声附和。如果这位领导者是最后胜出的215个赢家中的一员,那么,认为其中100个只会随声附和的人获胜是由于同样的智力因素的分析就变得毫无意义,你不过是把区区1个成功案例误认为是100个不同的成功案例。与此类似,假设你生活在一个家长强大统治下的社会中,为方便起见,假设每个美国家庭有10位成员。我们进一步假设家长的统治力非常强大,当2.25亿人第一天出门进行比赛时,每个家庭成员都唯父命是从,父亲怎么猜,家人就怎么猜。那么,在20天比赛结束后,你会发现215个赢家其实只不过是来自于21.5个不同的家庭。那些天真的家伙将会说,这种情形表明猜硬币的成功原因可以用遗传因素的强大力量来解释。但这种说法其实毫无意义,因为这215位赢家们并非各不相同,其实真正的赢家是21.5个随机分布、各不相同的家庭。

我想要研究的这一群成功投资者,他们拥有一位共同的智力族长——格雷厄姆。但是这些孩子长大离开这个智力家族后,却是根据非常不同的方法来进行投资的。他们居住在不同的地区,买卖不同的股票和企业,但他们总体的投资业绩绝非是因为他们根据族长的指示所做出完全相同的投资决策,族长只为他们提供了投资决策的思想理论,每位学生都以自己的独特方式来决定如何运用这种理论。

来自“格雷厄姆与多德部落”的投资者共同拥有的智力核心是:寻找企业整体的价值与代表该企业一小部分权益的股票市场价格之间的差异,实质上,他们利用了二者之间的差异,却毫不在意有效市场理论家们所关心的那些问题——股票应该在星期一还是星期二买进,在1月份还是7月份买进等等。简而言之,企业家收购企业的投资方式,正是追随格雷厄姆与多德的投资者在购买流通股票时所采用的投资方式——我十分怀疑有多少企业家会在收购决策中特别强调交易必须在一年中的某个特定月份或一周中的某个特定日子进行。如果企业整体收购在星期一或星期五进行没有任何差别,那么,我无法理解那些学究们为什么会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研究代表该企业一小部分股权的股票交易时间的不同将会对投资业绩有什么影响。追随格雷厄姆与多德的投资者根本不会浪费精力去讨论什么Beta、资本资产定价模型、不同证券投资报酬率之间的协方差,他们对这些东西丝毫也不感兴趣。事实上,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甚至连这些名词的定义都搞不清楚,追随格雷厄姆与多德的投资人只关心两个变量——价值与价格。

我总是惊奇地发现,如此众多的学术研究与技术分析臭味相投,他们关注的都是股票价格和数量行为。你能想象整体收购一家企业只是因为其价格在前两周明显上涨。当然,关于价格与数量因素的研究泛滥成灾的原因在于电脑的普及应用,电脑制造出了无穷无尽的关于股价和成交数量的数据,这些研究毫无必要,因为它们毫无用途,这些研究出现的原因只是因为有大量的现成数据,而且学者们辛辛苦苦学会了玩弄数据的高深数学技巧。一旦人们掌握了那些技巧,不运用就会产生一种负罪感,即使这些技巧的运用根本没有任何作用甚至会有负作用。正如一位朋友所言,对于一个拿着斧子的人来说,什么东西看起来都像一颗钉子。

九位格雷厄姆和多德部落的超级投资者

我认为,这群来自同一个智力家族的投资者们十分值得进一步的研究。顺便说一下,尽管所有的学术研究都关注类似于价格、数量、周期性、市值规模等因素对股价表现的影响,却从来没有证据表明学术界有兴趣研究这群非同寻常集中的价值导向的大赢家们所采用的投资策略。关于投资业绩记录的研究,我首先要从1954年到1956年间我们在格雷厄姆—纽曼公司(Graham-Newman Corporation)工作的四位同伴开始。我们总共只有四个人,我并不是从数以千计的投资人中挑选出这四个人的。我选修格雷厄姆的投资课程之后,要求进入这家公司无偿工作,但格雷厄姆却以我要价太高为由拒绝了我的要求,他对价值因素考虑得非常严肃和认真。在我一再恳求之下,他最后终于答应雇用我。当时公司有三位合伙人,还有我们四位当时对投资还不太在行的“小学徒”。从1955年到1957年公司结束,我们四个人先后离开公司。目前我们能够追踪到其中三个人的投资记录。

1、沃特·斯科劳斯(Walter Schloss)

第一个案例(见表1)是沃特·斯科劳斯(Walter Schloss)的投资记录。沃特没有上过大学,但他在纽约金融学院(the New York Institute of Finance)选修了格雷厄姆教授的夜间课程。沃特1955年离开了格雷厄姆—纽曼公司,在其后28年中,他取得了以下投资业绩记录。亚当·史密斯(Adam Smith)经我介绍采访了沃特,他在他的著作《超级投资大师》(Supermoney,1972)中对沃特是这样描述的:

“他根本不与外界进行沟通,也没有任何获取有用信息的渠道。事实上,华尔街上根本没有人认识他,他也根本不理会华尔街上的任何想法。他只是仔细查看股票手册上的有关数据,向公司索取年报,他所做的一切仅此而已。”

“巴菲特向我这样介绍沃特.斯科劳斯时,我内心在想,他同时也是在描述他自己:‘他从来不曾忘记他是在管理别人的资金,而这种心态使他本来就十分强烈的风险厌恶态度变得更加强烈。’他为人非常正直,并且自我认识十分客观,资金对于他是现实客观的,股票同样是现实客观的——只有在符合安全边际原则的前提下,股票对他才有吸引力。”

沃特的投资组合是多元化的,他通常持有100多只股票。他知道如何发掘那些股票市值明显低于公司私有化价值的股票。这就是他要做的一切。他根本不考虑交易时间是不是1月份、是不是在周一、是不是选举之年。他只是这样想,如果一个企业价值1美元,而我能够用40美分买入,我很可能会取得很好的投资回报。他一次又一次地寻找这样的投资机会。他拥有的股票数目比我多得多——而且他和我不同的是,他对公司业务的基本特点几乎都不感兴趣。我对沃特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影响力,这正是他非常强大的个人品质之一,没有人能够影响他。

2、汤姆科拿普(Tom Knapp)

第二个案例是汤姆.科拿普(Tom Knapp),他也是我在格雷厄姆—纽曼公司的同事。二战前,他是普林斯顿大学化学专业的学生,二战结束后,他退伍回来后终日在海滩上游荡。有一天,当他得知大卫—多德将在哥伦比亚大学开设夜间投资课程,汤姆以无学分方式选修了这门课程。他很快对投资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以至于正式注册进入哥伦比亚商学院学习,后来他获得了MBA学位。35年后,我打电话给汤姆核实我以上所说的事情,这时他仍然在海滩上游荡,唯一的不同是,他现在拥有了这片海滩!

1986年,汤姆.科拿普与同样是格雷厄姆信徒的艾德.安德森(Ed Anderson)以及其他几位有共同投资理念的人合伙组建了特维帝.布朗合伙公司(Tweedy, Browne Partners),他们的投资业绩见表2。该公司取得以上投资记录的方式是进行高度分散化的投资组合,他们偶尔也会并购企业取得控制权,但其被动式投资业绩与控制权投资的业绩基本相同。

3、沃伦.巴菲特(Warren Buffett)

格雷厄姆—纽曼公司第三位员工的投资业绩记录。他在1957年成立巴菲特合伙公司,他所作出的最明智的决策就是在1969年结束合伙公司。从某种意义上讲,从此以后,伯克夏.哈撒韦公司在某种程度上成为合伙公司的延续,我无法给各位一个能够公正衡量伯克夏公司投资管理水平的单一业绩指标,但我认为,不论采用任何衡量指标,你都会发现伯克夏的投资业绩一直都令人相当满意。

4、比尔.鲁安

红杉基金(the Sequoia Fund)的投资业绩记录,该基金经理是比尔.鲁安(Bill Ruane),1951年我们在格雷厄姆的课程中结识。他从哈佛商学院毕业后进入华尔街工作,他在工作中意识到自己需要接受一种真正的商业教育,于是报名参加了格雷厄姆在哥伦比亚大学的投资课程,1951年年初我们正是在那里相识。从1951年到1970年间,比尔所管理的资金规模相对于平均水平而言小得多,但投资业绩却远远超过平均水平。当我结束巴菲特合伙公司时,我问鲁安能否成立一家基金公司以吸收巴菲特合伙公司原来合伙人的资金,于是他就设立了红杉基金。他设立这只基金的时候恰恰在我结束合伙公司之时,这是一个非常糟糕的市场时机。他正好碰上了一个双重市场,并且遭遇了价值投资者相对业绩表现非常差劲的困难时期。我非常高兴地说,我原来的合伙人不但继续与他相守,而且追加了更多的资金,他取得如此优秀的投资业绩,当然让基金持有人非常满意。

我并非事后诸葛亮。比尔是我当时推荐给合伙人的唯一人选,当时我就表示,如果他能取得高出标准普尔指数4个百分点的投资业绩就非常不错了。但尽管他所管理的资金规模不断扩大,比尔的投资业绩却远胜于此。资金规模越大,投资管理越困难,资金规模是投资业绩增长的绊脚石。虽然这并不意味着资金规模的扩大会使你的投资业绩无法超过平均水平,但超越平均水平的幅度会有所减小。如果你所管理的资金规模高达2万亿美元,这正好相当于整个股票市场的总市值,那么,你根本不可能取得超过平均水平的投资业绩。

我必须补充说明一下,截至目前我们所考察的投资者的业绩记录,他们各自的投资组合在整个投资期间实际上无一相同。这些投资人都是根据价格与价值间的差异来选股,但他们选择的股票却有很大的不同,沃特持股最多的公司都是实力强大的公司,如哈得逊纸业公司(Hudson Pulp& Paper)、掘都高地煤矿公司(Jeddo Highland Coal)、纽约暗色岩公司(New York Trap RockCompany),即使是偶尔阅读商业新闻的人也会对这些企业耳熟能详。特维帝.布朗公司所选择的股票则是那些名不见经传、默默无闻的公司。比尔的红杉基金选择的则是那些规模很大的企业。在他们各自的投资组合中,股票出现重叠的现象非常非常少。他们的投资业绩记录表明,他们并非像前面抛硬币比赛中一个人喊出后其他15个人高声附和那样跟随别人进行投资,他们在各自独立地进行不同的投资决策。

5、查理?芒格(Charles Munger)

表5的投资业绩记录来自于我的一位朋友,他毕业于哈佛法学院,并且成立了一家律师事务所。我在1960年前后认识他,当时我对他说,律师作为一种业余爱好相当不错,但是他完全可以在投资中做得更好。于是,他成立了一家投资合伙人公司。他的投资风格与沃特.斯科劳斯完全相反,他的投资组合集中于非常少数的证券,因此投资业绩的波动性很大,但他遵循的同样是寻找价值被低估股票的投资策略。他愿意接受投资业绩从高峰到低谷的大幅震荡,正如结果所表明的那样,他正好是那种心理能力完全适合集中投资的人。不用多说,这正是我在伯克夏公司的长期合作伙伴查理.芒格的投资业绩记录。不过,当他管理他自己的合伙公司时,他的投资组合与我以及前面提到的投资人完全不同。

6、李克.古瑞恩(Rick Guerin)

投资业绩记录属于查理的一位好朋友,同样并非商学院毕业,他毕业于南加州大学数学系,毕业后进入IBM,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销售工作。在我认识查理之后不久,查理也认识了他。他就是这份投资业绩记录的创造者李克.古瑞恩(Rick Guerin)。从1965年到1983年,标准普尔指数的复合成长率为316%,而李克.古瑞恩的投资业绩为22200%,或许是由于没有商学院教育背景,他竟然认为这在统计上具有显著意义。

这里我们偏离一下主题,让我感到非常奇怪的是,对于以40美分的价格买进1美元纸币这种价值投资理念,人们要么是马上就接受,要么就是根本不接受。这就像接种预防注射一样。如果一个人无法马上理解这个投资理念,即使你以后对他谈上几年,并且出示各种投资业绩记录,结果仍然没有什么不同,他还是不会接受。这种投资理念如此简单,可是他们就是无法领悟。像李克这样完全没有接受过正式商业教育的人,马上就领悟了价值投资策略,并且在五分钟之后就开始学以致用。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是在10年之内才逐渐地皈依价值投资理念的,这似乎和智商或学术教育无关,要么顿悟,要么永远无法领悟。

7、斯坦.波尔米塔(Stan Perlmeter)

斯坦.波尔米塔(Stan Perlmeter)的投资业绩记录。他毕业于密西根大学艺术系,是波泽尔.雅各布斯(Bozell & Jacobs)广告公司的合伙人之一。我和他的办公室恰好位于奥马哈市的同一栋大楼。1965年,他发现我所从事的投资业比他从事的广告业前景更好,于是他离开了广告业。与李克.古瑞恩一样,斯坦.波尔米塔在五分钟之内就完全接受了价值投资理念。

斯坦.波尔米塔所持有的股票与沃特.斯科劳斯不同,也与比尔持有的股票不同,他们的投资记录表明,他们各自独立进行不同的股票投资,但斯坦.波尔米塔每一次买进股票都是由于他确信将来卖出所获得的回报高于他所支付的买入价格,这是他唯一考虑的因素。他既不关心公司季度盈利预测是多少,也不关心公司明年收益预测如何,他不在乎交易时间是星期几,也不关心任何机构的投资研究报告是如何评价这只股票的,他对股票价格动能(momentum)、成交量等指标也丝毫不感兴趣,他只关注一个问题: 这个公司的价值是多少。

8、华盛顿邮报公司退休基金(the Washington Post Company's Pension Fund)

投资业绩记录分别属于我参与的两家退休基金,它们并非是从我所参与的十几种退休基金中选择出来的,他是唯一两家我能够影响其投资决策的退休基金。在这两家基金中,我引导他们转变为价值导向的投资管理人,只有非常少数的基金是基于价值进行投资管理的。表8是华盛顿邮报公司退休基金(the Washington Post Company's Pension Fund)的投资业绩记录。几年之前,他们委托一家大型银行管理基金,后来我建议他们聘请以价值为导向的基金经理,这样能够使投资业绩更好。

正如你在投资记录中所看到的那样,从他们更换基金经理之后,其整体投资业绩在所有基金中一直名列前茅。华盛顿邮报公司要求基金经理人至少保持25%的资金投资于债券,而债券未必是基金经理人的投资选择。因此,我在表中也将其债券投资业绩包括在内,而这些数据表明他们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债券专业技巧,他们也从未这样吹嘘过自己,虽然有25%的资金投资于他们所不擅长的债券领域,从而拖累了他们的投资业绩,但其基金管理业绩水平仍然名列前一百名之内。华盛顿邮报公司退休基金的投资尽管并没有经过一个很长的市场低迷时期的考验,但仍然足以证明三位基金经理的许多投资决策并非后见之明。

9、FMC公司退休基金

投资业绩属于FMC公司退休基金,我本人没有管理过这家基金的一分钱,但我的确在1974年影响了他们的决策,说服他们选择以价值为导向的基金经理。在此之前,他们采取与其他大型企业相同的方式来选择基金经理。在他们转向价值投资策略之后,其投资业绩目前在贝克退休基金调查报告(the Becker survey of pension funds)中超越其他同等规模基金而名列第一。1983年时,该基金共有8位任职1年以上的基金经理,其中7位累积投资业绩超过标准普尔指数。在此期间,FMC基金的实际业绩表现与基金平均业绩表现的净回报差额是2.43亿美元,FMC将此归功于他们与众不同的基金经理选择倾向,这些基金经理未必会是我个人中意的选择,但他们都具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即基于价值来选择股票。

以上这9项投资业绩记录都来自于格雷厄姆与多德部落的投资大赢家,我并非像事后诸葛亮那样以后见之明而从数千名投资者中挑选出这9个大赢家,也不是在朗读一群在中奖之前我根本不认识的彩票中奖者的名单。多年之前,我就根据投资决策的架构选择出他们进行研究,我知道他们接受过什么样的投资教育,在接触中也多少了解他们的智力、品质和性格,非常重要的是,我们必须要知道,这群人往往被大家想当然地认为只承受了远低于平均水平的风险,请注意他们在股市疲弱年份的投资业绩记录。尽管他们的投资风格不同,但其投资态度却完全相同——购买的是企业而非股票。他们当中有些人有时会整体收购企业,但是他们更多的只是购买企业的一小部分权益。不论购买企业的整体还是购买企业的一小部分权益,他们所持的态度都是完全相同的。他们中的有些人的投资组合中有几十种股票,有些人则集中于少数几只股票,但是每个人的投资业绩都来自于利用企业股票市场价格与其内在价值之间的差异。

价值投资风险更小却收益更高

我确信股票市场中存在着许多无效的现象,这些“格雷厄姆与多德部落”的投资人之所以成功,就在于他们利用市场无效性所产生的价格与价值之间的差异。在华尔街上,股价会受到羊群效应的巨大影响,当最情绪化、最贪婪的或最沮丧的人决定股价的高低时,所谓市场价格是理性的说法很难令人信服。事实上,市场价格经常是荒谬愚蠢的。

在价值投资中却恰恰相反。如果你以60美分买进1美元的纸币,其风险大于以40美分买进1美元的纸币,可是后者的预期报酬却更高。基于价值构造的投资组合,风险更小,预期报酬却高得多。

我举一个简单的例子:1973年,华盛顿邮报公司总市值为8000万美元,那时任何一天你都可以将其资产卖给十位买家中的任何一位,而且价格不会低于4亿美元,甚至还会更高,该公司拥有华盛顿邮报、新闻周刊以及几家市场地位举足轻重的电视台,这些资产目前的市场价值高达20亿美元,因此,愿意支付4亿美元的买家并非疯狂之举。

现在股价如果继续下跌,公司市值从8000万美元跌到4000万美元,其Beta值也会相应地上升。对于用Beta值衡量风险的人来说,价格跌得越低,意味着风险变得越大。这真是仙境中的爱莉丝一般的人间神话,我永远无法了解为什么用4000万美元会比用8000万美元购买价值4亿美元的风险更高,事实上,如果你能够买进好几只价值被严重低估的股票,而且精通公司估值,那么,以8000万美元买入价值4亿美元的资产,特别是分别以800万美元的价格买进10种价值4000万美元的资产,基本上是毫无风险的。因为你本人无法亲自管理4亿美元的资产,所以,你希望并确信能够找到诚实并且能干的管理者共同来管理公司,这并非一件困难之事。

与此同时,你必须具有相应的知识,使你能够大致准确地评估企业的内在价值。你并不需要非常精确的评估数值,你所需要的就是格雷厄姆所说的价值大大超出价格所形成的安全边际。你不必试图以8000万美元的价格购买价值8300万美元的企业,你要让自己拥有一个很大的安全边际。当你建造桥梁时,你会确保这座桥能够承受3万磅的载重量,但你只准许载重1万磅的卡车通过。在投资中,你也应该遵循相同的安全边际原则。

价值投资将继续长期战胜市场

你们当中的也许是那些商业头脑比较发达的人会怀疑我这番高谈阔论的动机何在,让更多的人转向价值投资必然会使价格与价值的差距更小,这会让我自己的投资获得的机会更少。我只能告诉你,早在50年前本.格雷厄姆与多德写出《证券分析》一书时,价值投资策略就公之于众了,但我实践价值投资长达35年,却从没有发现任何大众转向价值投资的趋势,似乎人类有某种把本来简单的事情变得更加复杂的顽固本性。船舶将永远环绕地球航行,但相信地球平面理论的社会(the Flat Earth Society)仍旧繁荣昌盛。在股票市场中,价格与价值之间仍将继续保持着很大的差距,那些信奉格雷厄姆与多德价值投资策略的投资人仍将继续取得巨大的成功。
1998年佛州商学院演讲

1998年的秋天,巴菲特在佛罗利达大学的商学院发表了以下这篇演讲,向人们全面阐释了他的投资理念。

我想先讲几分钟的套话,然后我就主要来接受你们的提问。我想谈的是你们的所思所想。我鼓励你们给我出难题,畅所欲言,言无不尽。(原文:我希望你们扔些高难度的球,如果你们的投球带些速度的话,我回答起来会更有兴致)你们几乎可以问任何问题,除了上个礼拜的Texas A&M的大学橄榄球赛,那超出我所能接受的极限了。我们这里来了几个SunTrust(译者注:美国一家大型商业银行)的人。我刚刚参加完Coca Cola的股东大会(译者注:Warren Buffett的投资公司是Coca Cola的长期大股东之一),我坐在吉米*威廉姆斯边上。吉米领导了SunTrust多年。吉米一定让我穿上这件SunTrust的T恤到这来。我一直试着让老年高尔夫联盟给我赞助,但是都无功而返。没想到我在SunTrust这,却做的不错。吉米说,基于SunTrust存款的增长,我会得到一定比例的酬劳。所以我为SunTrust鼓劲。(译者注:巴菲特在开玩笑)

关于你们走出校门后的前程,我在这里只想讲一分钟。你们在这里已经学了很多关于投资方面的知识,你们学会如何做好事情,你们有足够的IQ能做好,你们也有动力和精力来做好,否则你们就不会在这里了。你们中的许多人都将最终实现你们的理想。但是在智能和能量之外,还有更多的东西来决定你是否成功,我想谈谈那些东西。实际上,在我们Omaha(译者注:Berkshire Hathaway公司的总部所在地)有一位先生说,当他雇人时,他会看三个方面:诚信,智能,和精力。雇一个只有智能和精力,却没有诚信的人会毁了雇者。一个没有诚信的人,你只能希望他愚蠢和懒惰,而不是聪明和精力充沛。我想谈的是第一点,因为我知道你们都具备后两点。在考虑这个问题时,请你们和我一起玩玩这个游戏。你们现在都是在MBA的第二年,所以你们对自己的同学也应该都了解了。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来买进10%的你的一个同学的权利,一直到他的生命结束。你不能选那些有着富有老爸的同学,每个人的成果都要靠他自己的努力。我给你一个小时来想这个问题,你愿意买进哪一个同学余生的10%。你会给他们做一个IQ测试吗,选那个IQ值最高的?我很怀疑。你会挑那个学习成绩最好的吗,我也怀疑。你也不一定会选那个最精力充沛的,因为你自己本身就已经动力十足了。你可能会去寻找那些质化的因素,因为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很有脑筋的。你想了一个小时之后,当你下赌注时,可能会选择那个你最有认同感的人,那个最有领导才能的人,那个能实现他人利益的人,那个慷慨,诚实,即使是他自己的主意,也会把功劳分予他人的人。所有这些素质,你可以把这些你所钦佩的素质都写下来。(你会选择)那个你最钦佩的人。然后,我这里再给你们下个跘儿。在你买进10%你的同学时,你还要卖出10%的另外一个人。这不是很有趣吗?你会想我到底卖谁呢?你可能还是不会找IQ最低的。你可能会选那个让你厌恶的同学,以及那些令你讨厌的品质。那个你不愿打交道的人,其他人也不愿意与之打交道的人。是什么品质导致了那一点呢?你能想出一堆来,比如不够诚实,爱占小便宜等等这些,你可以把它们写在纸的右栏。当你端详纸的左栏和右栏时,会发现有意思的一点。能否将橄榄球扔出60码之外并不重要,是否能在9秒3之内跑100码也不重要,是否是班上最好看的也无关大局。真正重要的是那些在纸上左栏里的品质。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拥有所有那些品质。那些行动,脾气,和性格的品质,都是可以做到的。它们不是我们在座的每一位力所不能及的。再看看那些右栏里那些让你厌恶的品质,没有一项是你不得不要的。如果你有的话,你也可以改掉。在你们这个年纪,改起来比在我这个年纪容易得多,因为大多数这些行为都是逐渐固定下来的。人们都说习惯的枷锁开始轻得让人感受不到,一旦你感觉到的时候,已经是沉重得无法去掉了。我认为说得很对。我见过很多我这个年纪或者比我还年轻10岁,20岁的人,有着自我破坏性习惯而又难以自拔,他们走到哪里都招人厌恶。他们不需要那样,但是他们已经无可救药。但是,在你们这个年纪,任何习惯和行为模式都可以有,只要你们愿意,就只是一个选择的问题。就象本杰明●格拉姆(上个世纪中叶著名的金融投资家)一样,在他还是十几岁的少年时,他四顾看看那些令人尊敬的人,他想我也要做一个被人尊敬的人,为什么我不象那些人一样行事呢?他发现那样去做并不是不可能的。他对那些令人讨厌的品质采取了与此相反的方式而加以摒弃。所以我说,如果你把那些品质都写下来,好好思量一下,择善而从,你自己可能就是那个你愿意买入10%的人!更好的是你自己本就100%的拥有你自己了。这就是我今天要讲的。(注:我非常喜欢这一段,讲的就是integrety高于一切。)

下面就让我们开始谈谈你们所感兴趣的。我们可以从这儿或那儿举起的手开始。

序:下面是前几天提交的“巴菲特的一次演讲”的第二部分,主要集中于与学生们的问答交流。

另请注意,与第一篇译文同时提交的Video的URL,在国内可能是无法访问到的。多谢雷声大雨点大的提醒,同时他提供了一个完成页面转接的URL,希望有兴趣看Video的朋友试试。

(二)

问题:你对日本的看法?

巴菲特:我不是一个太宏观的人。现在日本10年期的贷款利息只有1%。我对自己说,45年前,我上了本杰明●格拉姆的课程,然后我就一直勤勤恳恳,努力工作,也许我应该比1%挣的多点吧?看上去那不是不可能的。我不想卷入任何汇率波动的风险,所以我会选择以日元为基准的资产,如地产或企业,必须是日本国内的。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挣得比1%多,因为那是我资金的成本。可直到现在,我还没有发现一家可以投资的生意。这真的很有趣。日本企业的资产回报率都很低。他们有少数企业会有4%,5%,或6%的回报。如果日本企业本身赚不了多少钱的话,那么其资产投资者是很难获得好的回报的。当然,有一些人也赚了钱。我有一个同期为本杰明●格拉姆工作过的朋友。那是我第一次买股票的方法,即寻找那些股票价格远低于流动资本的公司,非常便宜但又有一点素质的公司。我管那方法叫雪茄烟蒂投资法。你满地找雪茄烟蒂,终于你找到一个湿透了的,令人讨厌的烟蒂,看上去还能抽上一口。那一口可是免费的。你把它捡起来,抽上最后一口,然后扔了,接着找下一个。这听上去一点都不优雅,但是如果你找的是一口免费的雪茄烟,这方法还值得做。不要做低回报率的生意。时间是好生意的朋友,却是坏生意的敌人。如果你陷在糟糕的生意里太久的话,你的结果也一定会糟糕,即使你的买入价很便宜。如果你在一桩好生意里,即使你开始多付了一点额外的成本,如果你做的足够久的话,你的回报一定是可观的。我现在从日本没发现什么好生意。也可能日本的文化会作某些改变,比如他们的管理层可能会对公司股票的责任多一些,这样回报率会高些。但目前来看,我看到的都是一些低回报率的公司,即使是在日本经济高速发展的时候。说来也令人惊奇,因为日本这样一个完善巨大的市场却不能产生一些优秀的高回报的公司。日本的优秀只体现在经济总量上,而不是涌现一些优质的公司(译者注:对中国而言,这样的问题何止严重10倍!)。这个问题已经给日本带来麻烦了。我们到现在为止对日本还是没什么兴趣。只要那的利息还是1%,我们会继续持观望态度。

问题:有传闻说,你成为长期资金管理基金的救场买家?你在那里做了什么?你看到了什么机会?(译者注:长期资金管理基金是一家著名的对冲基金。1994年创立。创立后的头些年盈利可观,年均40%以上。但是,在1998年,这家基金在4个月里损失了46个亿,震惊世界)

巴菲特:在最近的一篇财富杂志(封面是鲁本●默多克)上的文章里讲了事情的始末。有点意思。是一个冗长的故事,我这里就不介绍来龙去脉了。我接了一个非常慎重的关于长期资金管理基金的电话。那是4个星期前的一个星期五的下午吧。我孙女的生日Party在那个傍晚。在之后的晚上,我会飞到西雅图,参加比尔●盖茨的一个12天的阿拉斯加的私人旅程。所以我那时是一点准备都没有的。于是星期五我接了这个电话,整个事情变得严重起来。在财富的文章发表之前,我还通了其他一些相关电话。我认识他们(译者注:长期资金管理基金的人),他们中的一些人我还很熟。很多人都在所罗门兄弟公司工作过。事情很关键。美联储周末派了人过去(译者注:纽约)。在星期五到接下来的周三这段时间里,纽约储备局导演了没有联邦政府资金卷入的长期资金管理基金的救赎行动。我很活跃。但是我那时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因为我们那时正在阿拉斯加的一些峡谷里航行,而我对那些峡谷毫无兴趣。船长说我们朝着可以看到北极熊的方向航行,我告诉船长朝着可以稳定接收到卫星信号的方向航行(才是重要的)(译者注:巴菲特在开玩笑,意思是他在船上,却一直心系手边的工作)。星期三的早上,我们出了一个报价。那时,我已经在蒙塔那(译者注:美国西北部的一个州)了。我和纽约储备局的头儿通了话。他们在10点会和一批银行家碰头。我把意向传达过去了。纽约储备局在10点前给在怀俄明(译者注:美国西北部的一个州)的我打了电话。我们做了一个报价。那确实只是一个大概的报价,因为我是在远程(不可能完善细节性的东西)。最终,我们对2.5亿美元的净资产做了报价,但我们会在那之上追加30到32.5亿左右。Berkshire Hathaway(巴菲特的投资公司)分到30个亿, AIG有7个亿, Goldman Sachs有3个亿。我们把投标交了上去,但是我们的投标时限很短,因为你不可能对价值以亿元计的证券在一段长时间内固定价格,我也担心我们的报价会被用来作待价而沽的筹码。最后,银行家们把合同搞定了。那是一个有意思的时期。

整个长期资金管理基金的历史,我不知道在座的各位对它有多熟悉,其实是波澜壮阔的。如果你把那16个人,象John Meriwether, Eric Rosenfeld,Larry Hilibrand,Greg Hawkins, Victor Haghani,还有两个诺贝尔经济学奖的获得者,Myron Scholes和Robert Merton,放在一起,可能很难再从任何你能想像得到的公司中,包括象微软这样的公司,找到另外16个这样高IQ的一个团队。那真的是一个有着难以置信的智商的团队,而且他们所有人在业界都有着大量的实践经验。他们可不是一帮在男装领域赚了钱,然后突然转向证券的人。这16个人加起来的经验可能有350年到400年,而且是一直专精于他们目前所做的。第3个因素,他们所有人在金融界都有着极大的关系网,数以亿计的资金也来自于这个关系网,其实就是他们自己的资金。超级智商,在他们内行的领域,结果是他们破产了。这于我而言,是绝对的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我要写本书的话,书名就是“为什么聪明人净干蠢事”。我的合伙人说那本书就是他的自传(笑)(注:这里合伙人指的是芒格。芒格曾经因为用margin出过很大问题。他们现在还经常拿这个开玩笑。)这真的是一个完美的演示。就我自己而言,我和那16个人没有任何过节。他们都是正经人,我尊敬他们,甚至我自己有问题的时候,也会找他们来帮助解决。他们绝不是坏人。但是,他们为了挣那些不属于他们,他们也不需要的钱,他们竟用属于他们,他们也需要的钱来冒险。这就太愚蠢了。这不是IQ不IQ的问题。用对你重要的东西去冒险赢得对你并不重要的东西,简直无可理喻,即使你成功的概率是100比1,或1000比1。如果你给我一把枪,弹膛里一千个甚至一百万个位置,然后你告诉我,里面只有一发子弹,你问我,要花多少钱,才能让我拉动扳机。我是不会去做的。你可以下任何注,即使我赢了,那些钱对我来说也不值一提。如果我输了,那后果是显而易见的。我对这样的游戏没有一点兴趣。可是因为头脑不清楚,总有人犯这样的错。有这样一本一般般的书,却有着一个很好的书名,“一生只需富一次”。这再正确不过了,不是码?如果你有一个亿开始,每年没有一点风险的可以挣10%,有些风险,但成功率有99%的投资会赚20%。一年结束,你可能有1.1个亿,也可能有1.2个亿,这有什么区别呢?如果你这时候过世,写亡讯的人可能错把你有的1.2个亿写成1.1个亿了,有区别也变成没区别了(笑)。对你,对你的家庭,对任何事,都没有任何一点点不同。但是万一有点闪失的话,特别是当你管理他人的钱时,你不仅仅损失了你的钱,你朋友的钱,还有你的尊严和脸面。我所不能理解的是,这16个如此高智商的能人怎么就会玩这样一个游戏。简直就是疯了。某种程度上,他们的决定基本上都依赖于一些事情。他们都有着所罗门兄弟公司的背景,他们说一个6或7西格玛的事件(指金融市场的波动幅度)是伤他们不着的。他们错了,历史是不会告诉你将来某一金融事件发生的概率的。他们很大程度上依赖于数学统计,他们认为关于股票的(历史)数据揭示了股票的风险。我认为那些数据根本就不会告诉你股票的风险!我认为数据也不会揭示你破产的风险。也许他们现在也这么想了?事实上,我根本不想用他们来作例子,因为他们的经历换一种形式,很可能发生在我们中的每个人身上。我们在某些关键之处存在着盲点,因为我们懂得太多的其他地方。正象Henry Gutman所说的,破产的多是两类人:一是一窍不通者;一是学富五车者。这其实是令人悲哀的。我们是从来不借钱的,即使有保险做担保。即使是在我只有1万块钱的时候,我也决不借钱。借钱能带来什么不同玛?我只凭我一己之力时我也乐趣无穷。一万,一百万,和一千万对我都没有什么不同。当然,当我遇到类似紧急医疗事件的情况下会有些例外。基本上,在钱多钱少的情况下,我都会做同样的事情。如果你从生活方式的角度来想想你们和我的不同,我们穿的是同样的衣服,当然我的是SunTrust给的;我们都有机会喝上帝之泉(说这话的时候,巴菲特开了一瓶可乐),我们都去麦当劳,好一点的,奶酪皇后(译者注:即DairyQueen,一家类似于麦当劳的快餐店),我们都住在冬暖夏凉的房子里,我们都在平面大电视上看Nebraska和Texas A&M(美国的两所大学)的橄榄球比赛,我们的生活没什么不同,你能得到不错的医疗,我也一样,唯一的不同可能是我们旅行的方式不同,我有我的私人飞机来周游世界,我很幸运。但是除了这个之外,你们再想想,我能做的你们有什么不能做呢?我热爱我的工作,但是我从来如此,无论我在谈大合同,还是只赚一千块钱的时候。我希望你们也热爱自己的工作。如果你总是为了简历上好看些就不断跳槽,做你不喜欢的工作,我认为你的脑子一定是进了水。我碰到过一个28岁的哈佛毕业生,他一直以来都做得不错。我问他,下一步你打算做些什么?他说,可能读个MBA吧,然后去个管理资询的大公司,简历上看着漂亮点。我说,等一下,你才28岁,你做了这么多事情,你的简历比我看到过的最好的还要强十倍,现在你要再找一个你不喜欢的工作,你不觉得这就好像把你的性生活省下来到晚年的时候再用吗?是时候了,你就要去做的(不能老等着)。(这是一个比喻)但是我想我把我的立场告诉了他。你们走出去,都应该选择那些你热爱的工作,而不是让你的简历看上去风光。当然,你的爱好可能会有变化。(对那些你热爱的工作,)每天早上你是蹦着起床的。当我走出校园的时候,我恨不得马上就给格拉姆干。但是我不可能为他白干,于是他说我要的工资太高了(所以他没有要我)。但我总是不停地bug他,同时我自己也卖了3年的证券,期间从不间断地给他写信,聊我的想法,最终他要了我,我在他那儿工作了几年。那几年是非常有益的经验。我总是做我热爱的工作。抛开其他因素,如果你单纯的高兴做一项工作,那么那就是你应该做的工作。你会学到很多东西,工作起来也会觉得有无穷的乐趣。可能你将来会变。但是(做你热爱的工作),你会从工作中得到很多很多。起薪的多寡无足轻重。

不知怎么,扯得远了些。总之,如果你认为得到两个X比得到一个让你更开心,你可能就要犯错了。重要的是发现生活的真谛,做你喜欢做的。如果你认为得到10个或20个X是你一切生活的答案,那么你就会去借钱,做些短视,以及不可理喻的事情。多年以后,不可避免地,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而后悔。

序:至此,巴菲特的演讲终于过半。

问题:讲讲你喜欢的企业吧, 不是企业具体的名字,而是什么素质的企业你喜欢?

巴菲特:

我只喜欢我看得懂的生意,这个标准排除了90%的企业。你看,我有太多的东西搞不懂。幸运的是,还是有那么一些东西我还看得懂。

设想一个诺大的世界里,大多数公司都是上市的,所以基本上许多美国公司都是可以买到的。让我们从大家都懂的事情上开始讲吧(巴菲特举起他的可乐瓶),我懂得这个,你懂得这个,每个人都懂这个。这是一瓶樱桃可乐,从1886年起就没什么变化了。很简单,但绝不容易的生意。

我可不想要对竞争者来说很容易的生意,我想要的生意外面得有个城墙,居中是价值不菲的城堡,我要负责的、能干的人才来管理这个城堡。

我要的城墙可以是多样的,举例来说,在汽车保险领域的GEICO(译者注:美国一家保险公司),它的城墙就是低成本。人们是必须买汽车保险的,每人每车都会有,我不能卖20份给一个人,但是至少会有一份。消费者从哪里购买呢?这将基于保险公司的服务和成本。多数人都认为(各家公司的)服务基本上是相同的或接近的,所以成本是他们的决定因素。所以,我就要找低成本的公司,这就是我的城墙。

当我的成本越比竞争对手的低,我会越加注意加固和保护我的城墙。当你有一个漂亮的城堡,肯定会有人对它发起攻击,妄图从你的手中把它抢走,所以我要在城堡周围建起城墙来。

三十年前,柯达公司的城墙和可口可乐的城墙是一样难以逾越的。如果你想给你6个月的小孩子照张像,20年或50年后你再来看那照片,你不会象专业摄影师那样来衡量照片质量随着时间的改变,真正决定购买行为的是胶卷公司在你的心目中的地位。柯达向你保证你今天的照片,20年,50年后看起来仍是栩栩如生,这一点对你而言可能恰恰是最重要的。30年前的柯达就有那样的魅力,它占据了每个人的心。在地球上每个人的心里,它的那个小黄盒子都在说,柯达是最好的。那真是无价的。

现在的柯达已经不再独占人们的心。它的城墙变薄了,富士用各种手段缩小了差距。柯达让富士成为奥林匹克运动会的赞助商,一个一直以来由柯达独占的位置。于是在人们的印象里,富士变得和柯达平起平坐起来。

与之相反的是,可口可乐的城墙与30年前比,变得更宽了。你可能看不到城墙一天天的变化。但是,每次你看到可口可乐的工厂扩张到一个目前并不盈利,但20年后一定会的国家,它的城墙就加宽些。企业的城墙每天每年都在变,或厚或窄。10年后,你就会看到不同。

我给那些公司经理人的要求就是,让城墙更厚些,保护好它,拒竞争者于墙外。你可以通过服务,产品质量,价钱,成本,专利,地理位置来达到目的。

我寻找的就是这样的企业。那么这样的企业都在做什么生意呢?我要找到他们,就要从最简单的产品里找到那些(杰出的企业)。因为我没法预料到10年以后,甲骨文,莲花,或微软会发展成什么样。比尔●盖茨是我碰到过的最好的生意人。微软现在所处的位置也很好。但是我还是对他们10年后的状况无从知晓。同样我对他们的竞争对手10年后的情形也一无所知。

虽然我不拥有口香糖的公司,但是我知道10年后他们的发展会怎样。互联网是不会改变我们嚼口香糖的方式的,事实上,没什么能改变我们嚼口香糖的方式。会有很多的(口香糖)新产品不断进入试验期,一些以失败告终。这是事物发展的规律。如果你给我10个亿,让我进入口香糖的生意,打开一个缺口,我无法做到。这就是我考量一个生意的基本原则。给我10个亿,我能对竞争对手有多少打击?给我100个亿,我对全世界的可口可乐的损失会有多大?我做不到,因为,他们的生意稳如磐石。给我些钱,让我去占领其他领域,我却总能找出办法把事情做到。

所以,我要找的生意就是简单,容易理解,经济上行得通,诚实,能干的管理层。这样,我就能看清这个企业10年的大方向。如果我做不到这一点,我是不会买的。基本上来讲,我只会买那些,即使纽约证交所从明天起关门五年,我也很乐于拥有的股票。如果我买个农场,即使五年内我不知道它的价格,但只要农场运转正常,我就高兴。如果我买个公寓群,只要它们能租出去,带来预计的回报,我也一样高兴。

人们买股票,根据第二天早上股票价格的涨跌,决定他们的投资是否正确,这简直是扯淡。正如格拉姆所说的,你要买的是企业的一部分生意。这是格拉姆教给我的最基本最核心的策略。你买的不是股票,你买的是一部分企业生意。企业好,你的投资就好,只要你的买入价格不是太离谱。

这就是投资的精髓所在。你要买你看得懂的生意,你买了农场,是因为你懂农场的经营。就是这么简单。这都是格拉姆的理念。我6、7岁就开始对股票感兴趣,在11岁的时买了第一只股票。我沉迷于对图线,成交量等各种技术指标的研究。然后在我还是19岁的时候,幸运地拿起了格拉姆的书。书里说,你买的不是那整日里上下起伏的股票标记,你买的是公司的一部分生意。自从我开始这么来考虑问题后,所以一切都豁然开朗。就这么简单。

我们只买自己谙熟的生意。在坐的每一个人都懂可口可乐的生意。我却敢说,没人能看懂新兴的一些互联网公司。我在今年的Berkshire Hathaway的股东大会上讲过,如果我在商学院任教,期末考试的题目就是评估互联网公司的价值,如果有人给我一个具体的估价,我会当场晕倒的(笑)。我自己是不知道如何估值的,但是人们每天都在做!

如果你这么做是为了去竞技比赛,还可以理解。但是你是在投资。投资是投入一定的钱,确保将来能恰当幅度地赚进更多的钱。所以你务必要晓得自己在做什么,务必要深入懂得(你投资的)生意。你会懂一些生意模式,但绝不是全部。

问题:就如你刚才所说,你已经讲了事情的一半,那就是去寻找企业,试着去理解商业模式,作为一个拥有如此大量资金的投资者,你的积累足以让你过功成身退。回到购买企业的成本,你如何决定一个合适的价格来购买企业?

巴菲特:

那是一个很难作出的决定。对一个我不确信(理解)的东西,我是不会买的。如果我对一个东西非常确信,通常它带给我的回报不会是很可观的。为什么对那些你只有一丝感觉会有40%回报的企业来试手气呢?我们的回报不是惊人的高,但是一般来讲,我们也不会有损失。

1972年,我们买了See’s Candy(一家糖果公司)。See’s Candy每年以每磅1.95美元的价格,卖出1千6百万磅的糖果,产生4百万的税前利润。我们买它花了2千5百万。我和我的合伙人觉得See’s Candy有一种尚未开发出来的定价魔力,每磅1.95美元的糖果可以很容易地以2.25的价钱卖出去。每磅30分的涨价,1千6百万磅就是额外的4百80万呀,所以2千5百万的购买价还是划算的。

我们从未雇过咨询师。我们知道在加州每个人都有一个想法。每个加州人心中对See’s Candy都有一些特殊的印象,他们绝对认这个牌子的糖。在情人节,给女孩子送See’s Candy的糖,她们会高兴地亲它。如果她们把糖扔在一边,爱理不理,那我们的生意就糟糕了。只要女孩子亲吻我们的糖,那就是我们要灌输给加州人脑子里的,女孩子爱亲See’s Candy的糖。如果我们能达到这个目标,我们就可以涨价了。

我们在1972年买的See’s Candy,那之后,我们每年都在12月26日,圣诞节后的第一天,涨价。圣诞节期间我们卖了很多糖。今年,我们卖了3千万磅糖,一磅赚2个美元,总共赚了6千万。十年后,我们会赚得更多。在那6千万里,5千5百万是在圣诞节前3周赚的。耶稣的确是我们的好朋友(笑)。这确实是一桩好生意。

如果你再想想,关于这生意的重要一点是,多数人都不买盒装巧克力来自己消费,他们只是用它来做为生日或节日的馈赠礼品。情人节是每年中最重要的一天。圣诞节是迄今为止最最重要的销售季节。女人买糖是为了圣诞节,她们通常在那前后2-3周来买。男人买糖是为了情人节。他们在回家的路上开着车,我们在收音机节目里放广告,“内疚,内疚”,男人们纷纷从高速路上出去,没有一盒巧克力在手,他们是不敢回家的。

情人节是销售最火的一天。你能想像,在情人节那天,See’s Candy的价钱已经是11美元一磅了(译者注:又涨价了)。当然还有别的牌子的糖果是6美元一磅。当你在情人节的时候回家(这些都是关于See’s Candy深入人心的一幕幕场景,你的那位接受你的礼品,由衷地感谢你,祝福剩下的一年),递给你的那位(6块钱的糖),说,“亲爱的,今年我买的是廉价货”?这绝不可能行得通!

在某种程度上,有些东西和价格是没关系的,或者说,不是以价格为导向的。这就像迪斯尼。迪斯尼在全世界卖的是16.95或19.95美元的家庭影像制品。人们,更具体的说,那些当妈妈的对迪斯尼有着特殊的感情。在座的每个人在心中对迪斯尼都有着一些情愫。如果我说环球影视,它不会唤起你心中的那种特殊情愫;我说20世纪福克斯公司,你也不会有什么反应。但是迪斯尼就不同。这一点在全世界都如此。当你的年纪变老的时候,那些(迪斯尼的)影像制品,你可以放心让小孩子每天在一边看几个小时。你知道,一个这样的影片,小孩子会看上20遍。当你去音像店时,你会坐在那儿,把十几种片子都看上一遍,然后决定你的孩子会喜欢哪一部?这种可能性很小。别的牌子卖16.95,而迪斯尼的卖17.95,你知道买迪斯尼的不会错,所以你就买了。在某些你没有时间的事情上,你不一定非要做高质量的决定。而作为迪斯尼而言,就可以因此以更高的价格,卖出多得多的影片。多好的生意!而对其他牌子来讲,日子就不那么好过了。

梦想家们一直努力打造出类似于迪斯尼概念的品牌,来同它在世界范围内竞争,取代人们心中对迪斯尼的那份特殊情愫。比如,环球影视吧,妈妈们不会在音像店里买他们的片子,而放弃迪斯尼的。那是不可能发生的。可口可乐是在全球范围内和喜悦的情绪关联在一起的。不管你花多少钱,你想让全世界的50亿人更喜欢RC可乐(译者注:巴菲特杜撰出来的饮料牌子),那是做不到的。你可以搞些诡计,做折扣促销,等等,但都是无法得逞的。这就是你要的生意,你要的城墙。

  问题:在你购买公司的分析过程里,是否有些数字会告诉你不要买?哪些东西是质化的,哪些东西是量化的?

  巴菲特:

  最好的买卖里,从数字的角度来讲,几乎都要告诉你不要买。你可能对(被购买公司的)产品的印象是非常之深,但是你对那套雪茄烟蒂式的廉价思维已经根深蒂固。我曾经拥有一个风力发电公司。相信我,风力发电公司如同雪茄烟蒂一般廉价。我们买的也很便宜,只相当于公司流动资金的三分之一的价钱。我们却实赚了钱,但是这种收益是不可复制的,更象是一次性的买卖。你可不想做那样的事情,但我经历了那样一个阶段,在那个阶段里,我还买过租车公司等等一些生意。

  谈到质化的东西,我可能在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就能感受到了。几乎我们买的所有企业,只需要10分钟,15分钟的分析。我今年买了两个企业。General Re(译者注:全球最大的再保险公司之一)是一个180亿的交易。我连它们的总部都没去过。我希望它们的的确确有个总部(译者注:巴菲特在开玩笑)。在那之前,我买了Executive Jet,主要做部分拥有小型飞机的生意(译者注:美国近年来,很流行私人拥有飞机。但毕竟花销很大,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所以,买一部分飞机的拥有权,这样你可以有一段你自己的飞行计划和路线,变得很实际)。在我们买之前,我也没去过它的公司总部。四年前,我给我的家庭买了一个飞机计划的四分之一拥有权。我亲身体会了他们的服务,我也看到了这些年它们的迅速发展。(在购买交易发生之前,)我拿到了它们的经营数据。

  如果你不能马上足够了解所作的生意,即使你花上一二个月,情况也未见得会有多少改观。你必须对你可能了解的和不能了解的有个切身体会,你必须对你的能力范围有个准确的认知。范围的大小无关大局,重要的是那个范围里的东西。哪怕在那个范围里只有成千上万家上市公司里的30个公司,只要有那30家,你就没问题。你所做的就应当是深入了解这30家公司的业务,你根本不需要去了解和学习其他的东西。在我早年的时候,我做了大量功课来熟悉生意上的事情。我们走出去,采取所谓‘抹黄油’的方式,去与企业的用户谈,与企业以前的雇员谈,与企业的供应商谈,我们能找到的每一个人。每次我看到业界的专业人员,举例来说,我对采煤业有兴趣,我会遍访每一家采煤公司,问每一位CEO,“如果要在业界买一家公司,你认为我该买哪一家?为什么?” 如果你把这些片段的信息串起来,你会学到很多业界的信息。当你问到竞争对手的时候,你会得到非常相似的答案。比如说,如果你有一个解决一切问题的良方,那么你首先要解决的竞争对手是谁?为什么?通过这种手段,你很快会发现谁是业界最好的企业。

  做投资的好处是你不用学习日新月异的知识和技能。当然你愿意那么去做,就另当别论了。四十年前你了解的口香糖的生意,现如今依旧适用,没有什么变化。

  我认识一个人,他的岳父去世了,丢下一间他创建的制鞋公司。这个人托Goldman Sachs来卖掉这家公司。他和我的一个朋友在佛罗里达打高尔夫,提到了这件事。我朋友让他给我打电话。他打了,结果我们用五分钟谈成了这桩生意。我认识这个人,我基本了解制鞋生意,所以我就买了。质化的方面定了后,就是价格了。我的答案只有是或者不是,很简单,谈判的时候没什么圈子可兜。只要价格合适,我就会买。不然的话,谈判之前我很快乐,谈判不成我也一样。

  问题:可口可乐最近发布了对未来季度调低盈利预期的消息。你对可口可乐并没有因为在美国之外的许多问题,包括亚洲危机,造成的负面影响而撒谎怎么看?

  巴菲特:

  我很喜欢他们(的诚实)。

  事实上,在未来20年,可口可乐在国际上的市场增长要比在美国国内好得多。在美国国内的人均消费量会增长,但在别的国家的增长会快得多。可口可乐可能会有一段3个月,也可能是3年的艰难时期,但不会是未来的20年。人们在全世界的范围内高效地工作,他们会发现换取一瓶可乐(巴菲特举起手中的可乐瓶),就占他们每天所获得的劳动报酬的比例而言,实在是一笔很好的买卖。实际上,我是一天五瓶(笑)。在1936年的时候,我第一次用25美分买了6瓶可乐(单卖是5美分一瓶)。那是6.5盎司的瓶子,2美分的瓶子押金,实际上是6.5盎司的可乐只要5美分。现在是12盎司的罐子,如果你在周末去买大瓶装的,减少一些在包装上的费用,你基本上可以花20美分多一点买12盎司。你现在在每盎司上花的钱只是1936年的两倍多一点点。相对于人们不断增长的购买力而言,可乐实际上在年复一年地变得越来越便宜。

  在全世界的两百多个国家里,这个有着一百多年历史的产品的人均消费量每年都在增长。它霸占着饮料市场,真的是难以置信。有一件人们可能不懂,但却使这个产品有着数以百亿元的价值的简单事实就是可乐没有味觉记忆。你可以在9点,11点,下午3点,5点喝上一罐,5点时你喝的味道和你一早上9点喝的味道一样好。其他的饮料如甜苏打水,橙汁,根啤都做不到这一点,它们对味道有着累积作用(译者注:累积使味觉麻木),重复的饮用会使你厌烦。我们在See’s Candy的雇员可以免费享用公司生产糖果。在他们第一天工作的时候,他们渴着劲儿吃。但在那之后,他们再吃起来就跟要花钱买似的。为什么?巧克力一样有着味觉累积。

  但是可乐就没有味觉累积。这意味着,全世界的人们可以每天都可以消费很多次可乐,而不是其他的饮料,所以你得到的就是可乐之难以企及的人均消费量。在今天,全世界范围内可乐的日销售量超过800亿盎司。这个数目还在年复一年地增长。增长还体现在无论是以国家计还是人均计的消费量上。20年后,在美国之外的增长讲远远超过美国国内。我分外看好国际市场的前景。(目前可乐的国际危机,)短期来讲对他们确实有消极的影响,但这不是一个大不了的问题。

  可口可乐公司于1919年上市,那时的价格是40美元左右。一年后,股价降了50%,只有19美元。看起来那是一场灾难。瓶装问题,糖料涨价,你总能发现这样那样的原因让你觉得那不是一个合适的买入时机。一些年之后,又发生了大萧条,第二次世界大战,核武器竞赛等。总是有原因(让你不买)。如果你在一开始40块钱买了一股,然后你把派发的红利进行再投资(买入可口可乐的股票),一直到现在,那股可乐股票的价值是5百万。这个事实压倒了一切。如果你看对了生意模式,你就会赚很多钱。

  切入点的时机是很难把握的。所以,如果我拥有的是一个绝佳的生意,我丝毫不会为某一个事件的发生,或者它对未来一年的影响等等而担忧。当然,在过去的某些个时间段,政府施加了价格管制政策。企业因而不能涨价,即使最好的企业有时也会受影响,我们的See’s Candy糖果不能在12月26日涨价。但是,管制该发生的时候就会发生,它绝不会把一个杰出的企业蜕变成一个平庸的企业。政府是不可能永远实施管制政策的。

  一个杰出的企业可以预计到将来可能会发生什么,但不一定会准确到何时会发生。重心需要放在“什么”上面,而不是“何时”上。如果对“什么”的判断是正确的,那么对“何时”大可不必过虑。

问题:谈谈你投资上的失误吧。

  巴菲特:

  你有多少时间?(译者注:巴菲特的幽默在这里表现得淋漓尽致)

  关于失误的有趣的一点是,在投资上,至少对我和我的合伙人而言,最大的失误不是做了什么,而是没有做什么。对于我们所知甚多的生意,当机会来到时,我们却犹豫了,而不是去做些什么。我们错过了赚取数以十亿元计的大钱的好机会。不谈那些我们不懂的生意,只专注于那些我们懂的。我们确实错过了从微软身上赚大钱的机会,但那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因为我们从一开始就不懂微软的生意。

  但是对于在医疗保健股票上理应赚得的几十亿,我们却错过了。当克林顿政府推出医疗保健计划时,医疗保健公司获益非浅。我们应当在那上面赚得盘满钵满的,因为我懂那里面的因果。80年代中期,我们应当在Fannie Mae(译者注:美国一家受政府支持,专做二级房贷的超大型公司)上获利颇丰,因为我们也算得清个中的究竟。这些都是数以十亿计的超级错误,却不会被GAAP会计法则抓个现形。

  你们所看到的错误,比如我买下了几年前我买的US Air(译者注:巴菲特在这笔交易中几乎损失了全部的投资,3.6个亿)。当我手里有很多现金的时候,我就很容易犯错误。查理(译者注:巴菲特的合伙人)让我去酒吧转转,不要总滞留在办公室里(笑)。但是我一有闲钱,又总在办公室里,我想我是够愚昧的,这种事时有发生。

  总之,我买了US Air的股票,虽然没人逼着我买。现在我有一个800的电话号码,每次我打算买航空公司的股票后,我就打这个电话。我跟他们讲我很蠢,老犯错,他们总是劝我别买,不断地和我聊,让我别挂电话,不要仓促地做任何决定。最后,我就会放弃要购买的冲动。(译者注:真有这么回事吗?听起来像是巴菲特在开玩笑)

  于是我买了US Air的股票。看上去我们的投资要打水漂了,而且我们的投资也确实几乎全打了水漂,(那笔糟糕的投资)理应全军覆没的。我因为价钱非常诱人而买了那些股票,但是那绝不是个诱人的行业。我对所罗门的股票犯了同样的错误,股票本身价廉诱人没错,但那应该是杜绝涉足的行业。

  你可以说那是一种犯错的模式。你中意具体交易的条件,但不感冒交易公司所处的行业。我以前犯过这样的错误,很可能将来我还会犯这样的错误。但更大的错误还是我一开始所讲的因犹豫和迟疑所致。当我只有1万块钱的时候,我投资了两千在汽修厂,而且肉包子打狗,那笔机会成本高达60个亿(笑),是个大错。当Berkshire的股价下降时,我还能感受好些,因为那也降低了汽修厂的购买成本(笑),以及20%的机会成本。

  当你聊到从失败中汲取经验时,我笃信你最好还是从他人的失败中来学习吧,越多越好(笑)。在Berkshire公司里,我们绝不花一点时间来缅怀过去。我和我的合伙人是40年的哥们了,从没有任何的争吵。我们有很多事情上会有不同的见解,但从没有过争吵,我们也从不回顾过去。我们总是对未来充满希冀,都认为牵绊于‘如果我们那样做了。。。’的假设是不可理喻的,那样做不可能改变既成的事实。

  你只能活在现在时。你也许可以从你过去的错误中汲取教训,但最关键的还是坚持做你懂的生意。如果是一个本质上的错误,比如涉足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东西,因为其他人建议的影响等等,所以在一无所知的领域做了一些交易,那倒是你应该好好学习的。你应该坚守在凭自身能力看得透的领域。

  当你做出决策时,你应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扪心自问,“我以一股55元的价格买入100股通用汽车的股票是因为。。。”。你对自己所有的购买行为负责,必须时刻充满理性。如果理由不充分,你的决定只能是不买。如果仅仅是有人在鸡尾酒会上提起过,那么这个理由远未充分。也不可能是因为一些成交量或技术指标看上去不错,或盈利等等。必须确实是你想拥有那一部分生意的原因,这一直是我们尽量坚持做到的,也是格拉姆教给我的。

  问题:谈谈目前的经济形式和利率,和将来的走向?

  巴菲特:

  我不关心宏观的经济形式。在投资领域,你最希望做到的应该是搞清楚那些重要的,并且是可以搞懂的东西。对那些既不重要,又难以搞懂的东西,你忘了它们就对了。你所讲的,可能是重要的,但是难以拎清。了解可口可乐,Wrigley(译者注:美国一家营销口香糖的公司),或柯达,他们的生意是可以拎得清的。当然你的研究最后是否重要还取决于公司的评估,当前的股价等因素。但是我们从未因对宏观经济的感觉来买或者不买任何一家公司。我们根本就不读那些预估利率,企业利润的文章,因为那些预估真的是无关痛痒。1972年,我们买了See’s Candy,那之后不久政府实施了价格管制,但那又怎么样呢,(如果我们因为价格管制的原因没有买)我们就错过了以2千5百万买下一个现如今税前利润6千万的生意!

  我们不愿因为自身本就不精通的一些预估而错过买到好生意的机会。我们根本就不听或不读那些涉及宏观经济因素的预估。在通常的投资咨询会上,经济学家们会做出对宏观经济的描述,然后以那为基础展开咨询活动。在我们看来,那样做是毫无道理的。

  假想Alan Greenspan(译者注:上一任美联储主席)在我一边,Robert Rubin(译者注:克林顿时期美财长)在我另一边,即使他们都悄悄告诉我未来12个月他们的每一步举措,我是无动于衷的,而且这也不会对我购买Executive Jets飞机公司或General Re再保险公司,或我做的任何事情有一丝一毫的影响。

巴菲特:

  我在华尔街上工作了两年多。我在东西海岸都有最好的朋友。能见到他们让我很开心,当我去找他们的时候,总是会得到一些想法。但是最好的能对投资进行深思熟虑的方法就是去一间没有任何人的屋子,只是静静地想。如果那都不能让你想的话,没有什么可以。

  (身处华尔街的)缺点就是,在任何一个市场环境下,华尔街的情况都太极端了,你会被过度刺激,好像被逼着每天都要去做点什么。

  钱德勒家族花两千块钱买了可口可乐公司,除此之外,就不要再做其他的事情了。事情的关键是无为而治,即使在1919年也不要卖(钱德勒家族在这一年卖掉了可乐公司)。

  所以,你所找寻的出路就是,想出一个好方法,然后持之以恒,尽最大可能,直到把梦想变成现实。在每五分钟就互相叫价一个来回,人们甚至在你的鼻子底下报价的环境里,想做到不为所动是很难的。华尔街靠的是不断的买进卖出来赚钱,你靠的是不去做买进卖出而赚钱。这间屋子里的每个人之间每天互相交易你们所拥有的股票,到最后所有人都会破产,而所有钱财都进了经纪公司的腰包。相反地,如果你们象一般企业那样,50年岿然不动,到最后你赚得不亦乐乎,而你的经纪只好破产。

  就像一个医生,依赖于你变更所用药品的频率而赚钱。如果一种用药就能包治百病,那么他只能开一次处方,做一次交易,他的赚头也就到此为止了。但是,如果他能说服你每天更新处方是一条接往健康的通途,他会很乐于开出处方,你也会烧光你的钱,不但不会更健康,反而处境会更差。

  你应该做的是远离那些促使你做出仓促决定的环境。华尔街自有它的功效,在我回Omaha之前,每六个月都有一个长长的单子的事情去做,一大批公司去考察,我会让自己做的事情对得起旅行花的钱。然后,我会(离开华尔街)回Omaha,仔细考量。

  问题:投资人如何来给Berkshire或微软这样从来不分红的公司估值?

  巴菲特:

  这是个关于Berkshire从来不分红的问题。Berkshire将来也不会分红,这是一个我可以担保的承诺(笑)。你能从Berkshire得到的是将(红利)放进安全的存款箱,每年你可以拿出来好好地把玩一翻,然后再把它放回原位。这样,你会得到巨大的自我满足感。可别小瞧了这样的自我满足感!(译者:像不像葛朗台数钱?)

  当然,这里的核心问题是我们能否让截留下来的钱财以可观的幅度升值。这是我们一直孜孜以求的。查理和我的立身之本也在此处。当然,这项任务正变得越来越难。我们管的钱越多,就越难做到(以可观的幅度升值)。如果Berkshire的大小只有现在的百分之一,我们升值的幅度要比现在好得多。如果我们能做到不断地升值,那么派发红利自然是不明智的。到目前为止,我们做到了让截留下来的红利再投资胜过直接派发红利。但是,没有人可以保证在将来还能这样。在某一个阶段,总会有物极必反的时候。

  保持持续增长是我们努力的目标。那也是唯一衡量我们公司价值的标尺。公司总部的大小等等都不能用来衡量公司的价值。Berkshire有4万5千名雇员,但在总部只有12人和3千5百平方英尺(译者注:300多平米)的办公室。这一点我们不打算改变。

  我们用公司的表现来评估自己,我们也以此来谋生。相信我,比起从前来,(保持持续增长)难得多了。

  问题:什么时候你会认为你的投资已经实现了它的增长极限?

  巴菲特:

  理想的情况是当你购买生意的时候,你不希望你买的企业有一个增长极限。我买可口可乐公司的时候,我不希望10年,15年后看到可乐弹尽粮绝。不排除有这个可能,但可能性接近于零。

  我们想看到的是,当你买一个公司,你会乐于永久地持有那个公司。同样的道理,当人们买Berkshire的股票的时候,我希望他们打算一辈子持有它。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这可能行不通。我不想说,这是唯一的购买股票的方式,但是我希望依据那样的方式来购买股票的一群人加入Berkshire,因为我不希望总是看到 一群不同的股东。我实际上对Berkshire股东的变化更替实行跟踪。

  举个例子,如果有一个教堂,我是行祷告之人,看到做礼拜的人每个星期都换掉一半,我不会说,这真是太好了,看看我的成员流动性有多强呀(笑)。我宁愿在每个星期天看到教堂里坐满了同样那么一批人。

  当我们考量生意的时候,这就是我们的原则。基本上我们寻找那些打算永久持有的生意。那样的企业并不多。在一开始,我的主意比资金多得多,所以我不断地卖出那些我认为吸引力差些的股票以便来购买那些新近发现的好生意。但这已经不是我们现在的问题了。(译者注:我们现在不缺钱,而是缺好生意)

  购买企业的五年后,我们希望彼时如同此时一般的满意。如果有一些极其庞大的兼并机会,也可能我们需要卖出一些股票(来筹措资金)。当然,我很乐于拥有那样的问题。

  我们在购买企业时从来不预先定下一个目标价。比如,如果我们的买入价是30,当股价到达40,50,60,或100时,我们就卖,诸如此类。我们不再如此的行事。当我们花2500万买私有公司See’s Candy时,我们没有“如果有人出5000万我们就卖”的计划。那不是一个考量生意的正确方式。我们考量生意的方式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是否买下的企业会带来越来越多的利润?如果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肯定的,任何其他问题都是多余的。

问题:你是如何看待对所罗门的投资的?类似的,长期管理资金的买卖?

巴菲特:

我们投资所罗门的原因是,在1987年9月,所罗门公司是一家9%资产被证券化的企业,道指在这一年涨了35%,之前我们卖了很多股票,一下子手里有了很多现金,并且看上去我们暂时不会用得到它们。所以,在这个我通常不会购买股票的行业里,我们采用了这种有吸引力的证券形式,购买了所罗门。这是一个错误。最后结果还不错,但那不是我应该做的。我应该再等等,这样一年后我会多买一些可口可乐公司的股票,或者我在当时就该买,即便可乐那时的卖价真的不便宜。

对于长期管理资金,我们,随着时间的推移,积累了对和证券有关的其他生意的了解。其中一个就是套利。套利,我做了45年,格拉姆做了30年。套利是必须靠近电话,我自己也必须东奔西跑地做,因为它要求我跟紧跟大市的脉动。现在我已经不做了,除非出现我自己看得懂,又是极大的套利机会。

我这一辈子可能做了300桩,可能更多,套利的交易。套利本身是很好的生意。长期管理资金有很多套利的头寸,它前10名的头寸可能占据了90%的资金。我对那前10名的头寸有一些了解。我虽然不了解其中所有的细节,但是我已经掌握足够多的信息。同时,交易中我们将得到可观的折扣,我们也有足够的本钱打持久战,所以我们觉得交易可以进行。我们是可能在那样的交易中赔钱的。但是,我们占据了一些有利因素,我们是在我们懂得的领域作战。

我们还有一些其他的头寸,不像长期管理资金那么大,因为像那么大规模的确实不多。那些头寸或涉及到收益曲线的关系(译者注:Yield Curve),或跟不同时期发布的政府债券有关等等(译者注:on the run, off the run)。如果在证券业足够长的话,这些品种都是要接触到的。它们不是我们的核心生意,平均大概占到我们年收益的0.5% 至0.75%,算是额外的一点惊喜吧。

问题:谈一谈投资多元化吧。

巴菲特:

如果你不是一个职业投资者,如果你的目标不是远超大多数人表现的话,那么你就需要做到最大可能的投资多元化。98%,99%,甚至更高比例的人需要尽可能地去多元化,而不是不断地买进卖出。你们面临的选择就是管理成本很低的指数类的共同基金了。(译者注:指数类的基金指用计算机模型来模拟股票指数,如道琼斯指数,纳斯达克指数,所包含的股票,权重,和走势。投资者可以将指数基金当成普通股票来投资)

如果你认为拥有部分美国是值得的话,就去买指数基金。你拥有了一部分美国。对此我没有任何异议,那就是你应该的做法,除非你想给投资游戏带些悬念,并着手对企业做评估。一旦你进入对企业做评估的领域,下定决心要花时间,花精力把事情做好,我会认为投资多元化,从任何角度来说,都是犯了大错。

那天我在SunTrust的时候,有人问了一个问题。如果要做到真正懂生意的话,那么你懂的生意可能不会超过6个。如果你真的懂6个生意的话,那就是你所需要的所有多元化,我保证你会因此而赚很多钱。

把钱放在第七个主意上,而不是选择投更多的钱于最好的主意,绝对是个错误。很少有人会因他们第七好的主意而赚钱,很多人却因为他们最棒的主意而发财。我认为,对任何一个拥有常规资金量的人而言,如果他们真的懂得所投的生意,6个已经绰绰有余了。

在我最看好的生意中,我只拥有一半左右。我自己就没有去做所谓的投资多元化。许多我所知晓的做的不错的人都没有多元化他们的投资。唯一的例外是Walter Schloss(译者注:同巴菲特一样,也是本杰明●格拉姆的门生。他的基金收益50年来一直领先大市),他做到了多元化,投资了方方面面。我管他叫诺亚,因为他在每个行业都投两个企业。(笑)(译者注:诺亚方舟的典故)

问题:你如何区分P&G和可口可乐公司?

巴菲特:

P&G是一个很好的公司,有着很强的行销网络,旗下有很多名牌,等等。如果你告诉我,我要离开20年,这期间我们家族的资产都放在了P&G上面,我不会感到不高兴的。P&G是我5%的选择之一。20年的时间,它不会消亡的。

但是,未来20年,30年的时间里,相对于P&G,我对可口可乐公司的单位增长率,定价能力更看好些。目前可乐的定价能力可能差些。设想以下,数以十亿计的日均消费量,多一分钱,那就是一千万。Berkshire拥有8%的股份,那就是每天80万。看上去不是不可能,不是吗?现在就想涨价,在很多市场是行不通的。但假以时日,二十年后,可乐在单位消费量里一定赚得更多,并且总量上也会卖得更多。我不确信这个涨幅会有多大,但是我确信一定会增长。

我不认为P&G的主要产品有可乐这样的统治力,有这样的消费量增长率,但是P&G依旧是好公司。即使我可能会更中意其他一些公司,但是那样的公司凤毛麟角。

问题:麦当劳的20年前景如何?

巴菲特:

麦当劳的情况里,许多因素都起作用,特别是海外的因素。麦当劳在海外的处境比在美国国内要强势一些。这个生意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越来越难。人们,那些等着派发礼物的孩子除外,不愿每天都吃麦当劳。

喝可乐的人,今天喝五罐,明天可能还会喝五罐。快餐业比这要艰难得多。但是,如果你一定要在快餐业里,世界范围里这个行业规模是巨大的,选择一家的话,你会选麦当劳。它有着最好的定位。虽然对小孩子虽是美味,对成人而言它却不是最好吃的。近来,它进入了用降价来促销的领域,而不是靠产品本身来销售。

我个人更中意那些靠产品本身就卖钱的公司。在这一点上,我更喜欢吉列。人们不是因为还有一些附送的小礼品而买Mark 3。在本质上,吉列的产品更强势些。Berkshire拥有很多吉列的股票。当你想到几十亿的男人脸上每天每夜长出的胡子,更好的是,还有女人的两条腿,你晚上的睡眠一定会很香甜。那才是你要的生意。

如果你想的是下个月我要用什么降价策略来压制汉堡王(译者注:Berger King),如果它们和迪斯尼签了协议,而我却没有。。。等等。我偏爱那些独立的产品,不需要做降价促销这些噱头来让它更有吸引力。虽然你可以用那些伎俩来做好生意,比如,麦当劳就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企业,但它终究不像可乐那样,像可乐那样的几乎也没有。

如果你一定要在那个领域买一家企业,就买奶酪皇后吧!我是开玩笑的,还是买麦当劳吧。一段时间以前,Berkshire买了奶酪皇后,所以我在这儿给奶酪皇后不知羞耻地做广告(笑)。

问题:你对能源基础行业的公司怎么看?

巴菲特:

我考虑了很久了,因为这方面的投资要花很多钱的。我甚至考虑过要彻底买下一个公司。我们Omaha公司总部的一个人员通过CalEnergy(译者注:一家位于Omaha的地热能源公司)做了一些投资。

但是,对于能源行业在政府的调控下究竟会如何发展,我还不是太懂。我看到了一些因素对高成本的企业在曾经的垄断地域是如何的具有破坏性。我不确信哪家会因而得益,程度又是如何等等。

当然,不同的能源企业的成本会有高有低。水利发电的成本是每千瓦2分钱,它们的优势就非同小可了。但是在它们所产出的电力里,它们自己能保留多少,它们又可以把多少电力发送到区外,我还没想通。所以,对于这个行业未来十年的情况,我还看不清。(译者注:在美国,发电公司的电力交易和定价并不完全是市场行为,而是有政府做管理调控的)

但这的确是一个我一直以来不断考量的行业。一旦我理出些头绪,我会付诸行动的。我晓得产品的吸引力,各个方面用户需要的确定性,还有现在这些公司的价钱可能很便宜,等等。我只是不确定在未来的十年里,谁会从中赚大钱,所以我还处于观望的态度。

问题:为什么资本市场更青睐大型企业,而不是小型企业?

巴菲特:

我们不在乎企业的大小,是巨型,大型,小型,还是微型。企业的大小无所谓。真正重要的因素是,我们对企业,对生意懂多少;是否是我们看好的人在管理它们;产品的卖价是否具有竞争力。

从我自己管理Berkshire的经验来看,我需要将从General Re带来的750到800个亿的保费进行投资。我只能投资5桩生意,我的投资因而就只局限于那些大公司。如果我只有10万块,我是不会在乎所投资企业的大小的,只要我懂得它们的生意就行。

在我看来,总体而言,大企业过去十年来表现非常杰出,甚至远远超过人们的预期。没人能预计到美国公司的资产收益率能接近于20%。这主要归功于特大型公司。由于较低的利息率,和高得多的资产回报率,对这些公司的评估也必然会显著的上调。如果把美国公司假想成收益率20%的债券,比起收益率13%的债券自然是好得多。这是近些年来确实发生的情况,是否会一直如此,那是另外一个问题。我个人对此表示怀疑。

除了我所管理资金多少的因素,我不会在乎企业的大小。See’s Candy在我们买它时,还只是一个年收入二千五百万的生意。如果我们现在还能找到一个类似的,即使按照我们公司现在的运作规模,我也乐于买下它。(我认为)是那些令人确信的因素才真正重要。

问题:在过去的五年里,不动产业的主流都是私有的。你对不动产业的证券化有何高见?

巴菲特:

巨大的不动产业债务的证券化的确是近来资本市场里的一个疑难症结。以房屋贷款为基础的证券了无生气。我指的是商业房贷,而不是居民房贷。我想你的问题是关于资产(证券化)方面的。

拥有公司是一种很不好的拥有资产的方式。如果你把公司收入税摊派给个人,因而个人就可以只交纳一种税。如果是常规的公司形式,人们被迫两次缴税(译者注:一次公司,一次个人)。在不动产业,你不需要那样做的,(真那样的话)回报上会因缴税而受很大的影响。

REIT(译者注:专门投资不动产业的共同基金,公司税率很低,但主要盈利都要派发给股东), 巧妙避开了法律的规定,因而人们不需要两次缴纳。但是它们的管理费用也很高。如果你进入不动产业,举例讲你如果买最简单的REIT,每年有8%的收益,除去1%或1.5%的费用后,所得也不是那么有吸引力了。对只有千把块钱或5千块钱的投资,可能还可以。但是如果是百万级的投资,直接去买不动产可能更划算些,这样你能避免在中间人上可观的开销。

在不动产领域,我们鲜有令人激动的发现。看到一些特大型的地产公司,有些人可能会有些迷惑,我在这里试着不冒犯在座的各位,这里举一个例子,得克萨斯太平洋土地基金,这个有着百年历史的公司,在得克萨斯州有着几百万公顷的土地,每年卖掉1%的土地,并以那为基准,得出一个比市场行情高得多的估价。我认为,如果你是土地的拥有者,那样的估价是毫无道理的。你不可能交易50%,甚至是20%的土地,这比流动性很差的股票还要差得多。

我认为对许多不动产公司的估价都是愚蠢的,都是那些不曾拥有土地的人或是想卖出大量土地套现的人的伎俩。

REIT基金今年的市场表现很不好,这个你们可能都知道。不难想象它们将会变成没人要的一类,同你的不动产卖价相比,它们会以很大的折扣贱卖。事情会变得很有趣。因为接下来的问题是REIT基金的管理层是否会同你斗争到底,因为(卖出不动产的过程中)他们不得不放弃管理物业的收入。他们的实际利益同股东的正好相反。我总是在想,REIT基金一直在鼓吹他们优秀的不动产和廉价的股票,而管理层却在市场上卖股票,比如他们说28块钱的股票很便宜了,他们却在28元以下卖股票,这显然是自相矛盾的。

但是,我们还是在关注着这一块。我们懂得这个行业,在不同的时段,我们会考虑进行一些特大笔的交易。如果有长期资金管理公司的事件在不动产领域里发生了,我们会敞开胸怀的。问题是其他许多人也会纷至沓来的,所以出现让我们兴奋的价格的可能性并不大。

问题:据我的理解,在你的理论里,熊市对抄底买家是很有利的。你是如何预计,在一个走下坡路的市场里,你的长期性盈利状况呢?

巴菲特:

对于大市的走势,我一无所知。虽然我的偏好无足轻重,但是我希望它向下调整。市场对我的感情是无暇顾及的(笑)。这是在你学习股票时,首要了解的一点。

如果你买了100股通用汽车之后,对通用一下子充满了感情。当它降价时,你变得暴躁,怨天尤人;当它攀升时,你沾沾自喜,自以为聪明,对通用也是喜爱有加。你变得如此情绪化。但是,股票却不晓得谁买了它。股票只是一个物质存在而已,它并不在乎谁拥有了它,又花了多少钱,等等。我对市场的感情是不会有一丝回报的。我们这里靠的是一个异常冰冷的肩膀(笑)。

未来10年里,在座的每个人可能都是股票的净买家,而不是净卖家,所以每人都应该盼着更低的股价。未来10年里,你们肯定是汉堡包的大吃家,所以你盼着更便宜的汉堡包,除非你是养牛“专业户”。如果你现在还不拥有可口可乐的股票,你又希望买一些,你一定盼着可乐的股价走低。你盼着超市在周末大甩卖,而不是涨价。

纽约证交所就如同公司的超市。你知道自己要买股票,那么你盼着什么好事呢,你恨不得股价都跳水,越深越好,这样你就可以拣到些便宜货了。20年以后,30年以后,当你退休开始要支取养命钱了,或者你的后代支取你的养命钱时(笑),你也许会希望股价能高点。在格拉姆的“智慧的投资者”一书中的第8章,描述了对待股票市场上下波动的态度,以及第20章中讲到了安全边际效应的问题,我认为是所有描写投资的著述中最好的两篇。因为当我在19岁读到第8章时,我恍然大悟。我领悟到了上面涉及的心得。看上去它们显而易见,但我从前没有体会过。如果不是那文章里的解释,恐怕过了100年,我还在盼着股价节节高呢。

我们希望股票降价,但是我并不晓得股票市场会有如何的走势。恐怕我永远也不会。我甚至想都不去想这些事情。当股市真的走低时,我会很用心的研究我要买些什么,因为我相信到那时我可以更高效地使用手上的资金。

这时主持人插嘴过来,说下面的问题将是最后一个问题了。巴菲特马上笑着说,好,你就帮我选那个最后的幸运儿吧。你也可以选自己。(笑)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有幸再重新活一次的话,你会去做些什么,让你的生活更快乐?

巴菲特:

这听上去有点让人反胃。我也许会从活到120岁的那群人的基因池中做个选择吧(笑)。

我认为我自己是罕见的幸运。让我在这里花上一到二分钟讲个例子,也许值得我们好好想想。让我们做这样一个假设,在你出生的24小时以前,一个先知来到你的身边。他说,“小家伙,你看上去很不错,我这里有个难题,我要设计一个你将要生活的世界。如果是我设计的话,太难了,不如你自己来设计吧。所以,在24小时以内,你要设计出所有那些社交规范,经济规范,还有管理规范等等。你会生活在那样一个世界里,你的孩子们会生活在那样一个世界里,孩子们的孩子们会生活在那样一个世界里。”你问先知,“是由我来设计一切吗”?先知回答说是。你反问,“那这里肯定有什么陷阱”。先知说,“是的,是有一个陷阱。你不知道自己是黑是白,是富是穷,是男是女,体弱多病还是身体强健,聪明还是愚笨。。。你能做的就是从装着65亿球的大篮子里选一个代表你的小球”。

我管这游戏叫子宫里的彩票。这也许是决定你命运的事件,因为这将决定你出生在美国还是阿富汗,有着130的IQ还是70,总之这将决定太多太多的东西。如何设计这个你即将降生到的世界呢?

我认为这是一个思考社会问题的好方法。当你对即将得到的那个球毫不知情时,你会把系统设计得能够提供大量的物品和服务,你会希望人们心态平衡,生活富足,同时系统能源源不绝地产出(物品和服务),这样你的子子孙孙能活得更好。而且对那些不幸选错了球,没有接对线路的人们,这个系统也不会亏待他们。

在这个系统里,我绝对是接对了路,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我降生后,人们让我来分配资金。这活本身也并不出彩。假设我们都被仍在了一个荒岛上,谁都走不出来,那么在那个岛上,最有价值的人一定是稻谷收获最多的人。如果我说,我能分配资金,估计不会招什么人待敬。

我是在合适的时间来到了合适的地方。盖茨说如果我出生在几百万年前,权当了那些野兽的鱼肉耳。我跑不快,又不会爬树,我什么事也干不了。他说,出生在当代是你的幸运。我确实是幸运的。

时不时地,你可以自问一下,这里有个装着65亿小球的篮子,世界上的每个人都在这里;有人随机取出另外100个小球来,你可以再选一个球,但是你必须把你现有的球放回去,你会放回去吗?100个取出的小球里,大约5个是美国人吧,95个不是。如果你想留在这个国家,你能选的就只有5个球。一半是男生,一半是女生,一半是高智商,一半是低智商。你愿意把你现在的小球放回去吗?

你们中的大多数不会为了那一百个球而把你自己的球放回去。所以,你们是世界上最幸运的1%,至少现在是这样。这正是我的感受。一路走来,我是如此幸运。在我出生的时候,出生在美国的比率只有50比1。我幸运有好的父母,在很多事情上我都得到幸运女神的眷顾。。。幸运地出生在一个对我报酬如此丰厚的市场经济里,对那些和我一样是好公民的人们,那些领着童子军的人们,周日教书的人们,养育幸福的家庭。它们可能在报酬上未必如我,但也并不需要像我一样呀。

我真的非常幸运,所以,我盼着我还能继续幸运下去。如果我幸运的话,那个小球游戏给我带来的只有珍惜,做一些我一生都喜欢做的事情,并和那些我欣赏的人交朋友。我只同那些我欣赏的人做生意。如果同一个令我反胃的人合作能让我赚一个亿,那么我宁愿不做。这就如同为了金钱而结成的婚姻一般,无论在何种条件下,都很荒唐,更何况我已经富有了。我是不会为了金钱而成婚的。

所以,(如果我有机会重新来过的话)我可能还会去做我做过的每一件事情,当然,购买USAir除外。谢谢!